【狗珊】钟楼怪人(十五)
(十五)珊莎·史塔克其人
她“杀”了很多人,这却是她第一次“亲手”杀人。
她吓得扔掉了手上的石头,然后凑到猎狗身边。
“呼”
她长舒了口气。
没死。
猎狗闭着眼,眼珠子却不停的动,显然快要醒来了。
珊莎将他拖到一旁的空地上,像之前在波恩附近的马棚中一样,撕了裙角为他包扎,她想起了那壶把他迷晕过去的水,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。
笑过之后她就愣了。
史塔克家出事后,她还是头一次笑,笑得这么轻松。
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确认了嘴角的弧度后,脸色陡然一沉。她没忘记猎狗安置她的宅子,宅子很好,可她并不感激。
她不是小小鸟,不需要鸟笼。
她附在猎狗耳边说“猎狗,我要走了”
猎狗心想,这次她总算没有假惺惺的喊我“克里冈爵士或者先生了”
“我救了你一命,所以我不欠你了”
“狗屎”猎狗心中骂道,可他却睁不开沉重的眼皮,只能硬生生的“目送”珊莎离开。
“来日方长”猎狗在心中立誓。
珊莎曾在雪诺的引荐下见过丹妮莉丝·坦格利安。
她清楚的知道,这位女王对她不感兴趣。她心中临冬城堡的继承人,只有琼恩·雪诺一人。
她不会回去了。
但她也并不是全无选择。
她曾在书中看到过,海的西边有个全新的国度,那里盛产羊毛和谷物,百姓以农作为生,近年来由于兴起造船与航海,让他们发现了七境。就像它们的先祖安达尔人挥舞着铁制兵器,骑着战马,带着对七神的信仰穿越狭海而来。
她相信,海的那边也有全新的世界。
珊莎突然又笑了,两年前的她,就算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背景离乡的一天,对当时的她来说,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北境的史塔克老家。
可她并不惧怕,不会有比她所遭遇的更糟糕的事了。
但是,现在,最重要的事就是弄点钱。
珊莎的脸因为激动而胀的通红。淑女是不能谈钱的,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艾莉亚·史塔克。她以前有多看不起她,现在就有多羡慕和佩服她,她活得真自在啊。可惜……
珊莎摇了摇脑袋,把过往和悲伤抛出去。
她不曾想到,会再次遇到培提尔·贝里席。
也不曾想到,一心侍奉圣母的男人还侍奉了新登基的女王。
珊莎对他早有戒备,却还是着了道。
他用一贯道貌岸然的姿态麻痹了众人。
珊莎甚至不知该恨谁,她该恨将她行踪上报的士兵?还是恨忙着清理战场,把她交给“自己人”照顾的雪诺?
“珊莎,你吃苦了”培提尔教穿着胸前绣着圣母标志的法袍出现在尖拱形门廊外面。他面色惨白,人群中不止一个人还认为他是大理石雕像中的一个。
珊莎回了他一个阴渗渗的笑,知道他的真面目后,她就再也无法欺骗自己,对这个狡诈卑鄙的男人虚与委蛇。
他将她关在了圣母院的钟楼之上。
曾经她待过的地方。
“这里有我很美好的回忆”培提尔先是温和如故,突然又变得声色俱厉“在这里,我差一点就得到了你,就差一点”
珊莎被他吓了一跳,然后心头翻涌上一阵阵的恶心。
培提尔还想伸手碰触她,可珊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,跳到老远之外。
“滚开”
培提尔皱着眉“珊莎,你不应该说这些粗鲁的词汇”
我早就变了。珊莎心想,若不是这样,我早就死在你们这群恶棍手中。
培提尔走后,珊莎迎来了另一个她不想见的人,莱莎姑妈。
“我知道,你跟你的妈妈一样,都是贱人!”
“凭什么,我为培提尔付出了一切,他的心里想的却是你们?”
莱莎还当珊莎是当初的幼龄孤女,她挥舞着长鞭,往珊莎身上抽打。珊莎一把抓住了鞭尾,咒骂道“你这个疯子”
莱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“婊.子,婊子.!我应该把你丢到乱军之中,相信多斯拉克人一定很乐意招待你!现在这么混乱,死一个娘儿们根本没人知道”
珊莎重重的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里只剩下雪一般的冰冷。
“你说的对。”
珊莎的身量已经高过她的姑妈。
“现在这么混乱,死一个娘儿们根本没人知道”
她伸手,将莱莎从高塔的窗台推下。
谷地领主,以将人推出百丈高的“月门”作为乐子的莱莎·徒利,死在了她最擅长的高空极刑下。
死相难看。
黑洞洞的石室里,唯有几盏烛光像星星一样闪烁,野火仍未熄灭,将圣母院的花窗映照得流光溢彩,即使在阴暗中也熠熠发亮,可这光芒并未反射到高塔之上,与她全无关系。
“我每次见你,你都这么狼狈吗?”
“或者说,离开我,你就变得这么狼狈?”
突然出现在窗台的人影吓了珊莎一跳,毕竟她刚刚才亲手将一个人从那里推下去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珊莎盯着那个男人,手里攥着莱莎姑妈给她送来的鞭子。
“来讨债”猎狗神色淡淡。
“我不欠你了,你答应过”
“我没有”
“你的行为一点都不符合骑士精神”
“去他妈的骑士精神”
珊莎发出“噗呲”得笑声。
“好吧,猎狗”她的声音又轻又快活。
猎狗发现,她又变得不一样了。
他本来想着这次一定要把她掳走,要跟她算清楚一次两次丢下他的账,他会用身体告诉她,欺骗背叛一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。
可在面对她的笑容,他的火气顿时就散了。
他做了件自己一直想做,但是没有做的事,他过去以为自己是不屑,现在他知道,那是源于胆怯。
因为害怕、胆怯,所以不敢做。
他走到珊莎身边,单膝跪地,“我不是骑士,但我愿宣誓,永远为您效忠。”
他知道她多胆小,可她为他,杀了人,杀了人人惧怕的魔山。
猎狗见她久久没有回复,抬头睃了一眼,正巧看到珊莎舔嘴唇的动作,心里暗骂一声“要命”
“……我没有剑”好听的声音在猎狗耳边响起。
猎狗刚想去拿自己的剑,却突然记起它早已遗失在城楼之战中了。
他脸上一瞬即逝的懊恼逗乐了珊莎,她咬着下唇,用鞭子轻轻点在猎狗的肩头,“我接受你的效忠”
这场不伦不类的宣誓,成就了他们一生的羁绊。
猎狗单手抱起珊莎,就像他曾做过的千千万万次一样。
“慢着,我想要做一件事”
猎狗只看一眼,就知道她的想法了,他将莱莎的尸首剥了个精光,又将培提尔的法袍丢在她的身旁。
在七境,男女关系混乱并不可怕,甚至还是值得炫耀的事,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瑟曦·兰尼斯特和她哥哥詹姆的关系,就像所有人都能接受乔弗里的未婚妻嫁给了托曼,就像……当然,这其中唯有一种人例外。
侍奉七神者。
“他竟敢侮辱七神!”
“也许就是因为神父渎神,我们才饱受战乱的惩罚”
“早就听闻培提尔神父和众多贵族保持不正当的关系”
“你看,他衣领下的,是不是鞭痕”
“还挺有花样的”
“杀了他”
“杀了渎神者”
“让他谢罪”
培提尔成年后从未这般狼狈过,他魂不守舍,他的目光和思想都消失在神殿黑暗的深处,耳畔传来的赞美诗是他的催命符,他不禁打了个寒噤,仿佛自己又变成了幼年时寄宿在徒利家,受人欺凌的“小手指”。
他狂笑的看着众人,头向后仰,眼睛瞪得老大,他把手放在莱莎的头上,用阴深深的声音说道:“去吧,罪恶的灵魂”
“圣母永远不会原谅你”
随后他又是一阵猖狂的大笑,圣母院大门尖拱下的神甫们都冷眼看着他,他们早就知道他的勾当。
“珊莎·史塔克”培提尔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,仿佛要把她嚼碎生吞一般。
“去他妈的圣母,我要在七神像前扌喿她……”
群众一片哗然。
“他疯了吗?”
“他一定是被异鬼引诱”
“让新王为我们主持公道”
“烧死他”
珊莎并不关心培提尔的下场,她只要知道他已身败名裂就安心了。此刻,她与猎狗正身处
东部大陆厄斯索斯之北,自由贸易城邦伊班岛之上。
他们在等待日升王国驶来的航船。
“日升王国?没听过”
“你们还真相信啊?我当了一辈子水手,从没听说有船能穿过颤抖海”那人先是垂涎珊莎的美貌,但是看到她身边的猎狗,很快就收回了目光。
跑海的人知道,谁是不能惹的。
在水手酒吧待的第七天,他们迎来了他们想要的消息。
“日升王国?”身形佝偻的老妪满脸惊讶。
“你们还真问对人了。我知道有艘船过几天会来”
老妪眯着眼,一脸讨好的笑。
猎狗给了她两枚金币,老妪便滔滔不绝的把知道的消息都说了。
三天之后,猎狗和珊莎顺利的登上了前往日升王国的帆船。
猎狗站在珊莎身旁,海风吹拂着珊莎的红发,她看着时不时跃出水面的“海猪”问道“你现在是谁?”
猎狗听了她的问题,露出了凶狠的表情,他低头寻到了她的唇,亲吻的动作却像轻柔的微风。
“我是猎狗,你的猎狗”
珊莎无法否认,在钟楼看到他的那一刻,自己心中难言的欣喜。
“嗯”珊莎用鼻音作为回应,手轻轻拉住猎狗的衣袍。
码头上,老妪目送航船远去,她直起身子,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钱袋。
身披灰色斗篷的男人出现在老妪身后。
“女孩为何不与她相认?”
“不需要了”苍老的面容背后,是年轻女子的声音,果敢且坚定。
经历过数代王庭,七境大地在短暂的和平和持久的战争中轮回交替。
而世间,再无珊莎·史塔克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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